最耗时的复原过程
自治区博物馆馆藏文物修复保护中心,是掩映在绿荫下的一栋矮楼,里面充满了神秘和古典的香气,置身其中让人有种“穿越感”。
中心主任万杰介绍,通过考古挖掘以及外流文物收缴,每年都有大量的文物需要修复,修复的种类大致分为:壁画泥塑类、青铜器类、纺织品类、纸张类以及仪器类。
“文物修复不是擦一擦、拼一拼就好。”万杰说,文物修复原则是“以旧修旧”,不能破坏原有文物,也不能在文物已缺失的部分随意填补。
作为中心壁画修复工作负责人,万杰带记者来到一间像画室、又像陶艺工作室、更像化学实验室的房间。
考古队将壁画文物打成“石膏包”后,就会被送到这里——壁画修复工作室。顺着万杰手指的方向,在一块壁画残块上,记者看见许多不起眼的“渣子”,“这些小碎粒也是文物的一部分,必须根据画面和线条,进行比对,然后贴回相应位置,之后再进行清洗。”万杰边演示边告诉记者,整个复原过程需要12-13步,最终修复好的壁画会被贴上三层不同的泥土,粘在蜂窝铝板上。
在工作室的另一侧: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摆着30多个“小泥人”,这些是还没有修复的泥塑文物。万杰说,这批“小泥人”出土于被誉为“地下博物馆”的吐鲁番阿斯塔纳古墓群,工作台上摆放的只是其中一部分。目前,该项目已通过国家相关部门审批,修复工作即将开始,预计全部修复至少需要1年。
山水墨艺间的技术活
走进纸张组修复工作室,负责人杨华从一个巨大的保险箱里神秘地拿出一副字画,小心翼翼地展开,“你看,这就是我们还没修复的文物,清代李简修的画作《蘭花屏》。”
“别看纸张破旧,卷轴上还有裂痕,这件文物算是保存得比较完好的,我们曾修复过最残破的纸张文物,就是一堆纸渣。”杨华说,一些破损度高的水墨山水画最难拼接,因为颜色单一,且碎片相似度高,修复者要先根据画面意境大致划分上下左右区域,然后再进行细致拼凑。
“所以,一个杰出的书画文物修复师,首先得是一个有功底的画家。”杨华笑着说。
杨华拿出一幅已修复完准备展出的纸张文物——左宗棠的书法作品,介绍道:“这幅书法原来很脏很旧,需要先去掉外部装裱的绫子,并清洗画面,随后剥离画作背后的两层腹背纸,最后只剩下薄薄一层老朽的宣纸。”杨华说,将宣纸上的古画再重新按顺序拓上新的腹背纸、托绫纸,装裱后才算完成。
最费神的纺织工作
纺织品修复室里,女孩刘甜正在台灯下俯首做“针线活”。记者走近一看:一张近2米的古袍铺在工作台上,衣领、衣襟、衣摆清晰可辨,摸上去质地棉细如肤。 刘甜告诉记者,这件纺织品是从和田山普拉古墓群出土的,初步判断为汉、晋时期的文物,距今已有2500-3000年的历史。
纺织品文物大多为残片,拿到后先要对其形状材质做出基本判定,之后一边清洗一边进行平整。
修补前,工作人员要按照织品的种类和颜色做一块造型类似的衬布。
“在衬布上修补,眼睛不会‘跳色’,填补文物的破损处也不会显得太突兀。”刘甜说,“将处理好的文物缝在衬布上,用小块吸铁石将需要织补的部分固定。”
工作台背后,两叠已经修复完毕的纺织品文物放置在大小不同的专用盒子内保存,盒子外部贴有文物介绍信息和照片。
“这确实是个费眼睛的工作,我们组的工作人员全是近视眼。”刘甜笑着补充道。
从扭曲残缺到完美焊接
负责修复青铜器文物的石亮带记者走进空间最小的青铜器修复室,里面全是铁架、铁锤、电焊、烙铁……刚一走进去,记者感觉像进了修理铺。
石亮从杂乱的工作台上拿起一尊高约45公分的精美古铜色藏传佛教佛像。据介绍,该佛像为魏晋时期的一件文物。
“看着挺漂亮的吧,其实刚收回来的时候残破不堪。”石亮说,该佛像原来手指是断裂的,头顶及身后左侧的光环造型也有缺失,佛像和底座均有不同程度的歪斜和扭曲。
石亮和同事们要对它进行补配和矫形。比如,该尊佛像身后的光环,一半有一半无,工作人员需要根据现存的一侧进行仿制、补配、做旧等处理,最终还原如初。
“这还不算复杂,复原扭曲变形的金属文物才是最困难的。石亮说,青铜等金属硬度强,如果体积再偏大,矫形就更慢,需要固定在特质的工具上,通过加热、加码等方式,每天扭正一点点,扭转幅度肉眼根本观察不出来。
文物修复人才紧缺
万杰告诉记者,文物修复人员就像外科医生,用特殊的方法为破损的文物实施手术,从而让它们恢复昔日的风采,业内人士认为是他们给了文物“第二次生命”。
据了解,自治区博物馆馆藏文物修复保护中心组建于1968年,是新疆文物修复保护事业的中坚力量和人才培养基地。近3年,该中心承担了多项国家级文物保护项目,如:和田山普拉墓地出土纺织品文物保护修复项目一期,二期;馆藏纸质文物保护修复项目一期,二期;策勒县达玛沟壁画保护修复项目;阿斯塔那古墓群出土文物修复项目等。已保护与修复的各类文物270余件,并为巴州、伊犁、阿克苏、昌吉等十多个地州博物馆编制了“馆藏珍贵文物预防性保护”方案。常年为各地州提供文物保护指导和进行文物复制工作。
然而,文物修复耗时长久,修复人才稀缺,已成为文物修复工作一大“瓶颈”。 文物数量大与专业修复人员少的不对称,让新疆大量精美文物仍雪藏在库房,“排队”等待“复活”。